文能寫紅一座樓,武能鎮(zhèn)住一個國,他是真正的國之脊梁
發(fā)布: 2020-5-01 10:32 | 作者: wwwcx | 來源: 洋溪資訊 槎溪信息
北宋詩人梅堯臣寫過一首《啄木》詩,以及一篇《靈烏賦》,寫的是兩種鳥類:啄木鳥和烏鴉。
寫完了,他把這兩首(篇)奇怪的詩文寄給了范仲淹。
此時大約是宋仁宗景祐三年(1036),范仲淹剛剛被貶謫,從帝都開封貶到了鄱陽湖畔的饒州。境遇十分凄苦,據(jù)說一路經(jīng)過十幾個州,都沒人出來接待他。
梅堯臣的詩文,是出于朋友的叮嚀和勸慰。在《啄木》詩中,他勸范仲淹不要像啄木鳥一樣,啄了林中蟲,卻招來殺身之禍,面對貪官污吏不要過于耿直。
在《靈烏賦》中,寓意范仲淹在朝中屢次直言,都被當(dāng)作烏鴉不祥的叫聲,勸他應(yīng)學(xué)報喜之鳥,而不要像烏鴉那樣報兇訊而“招唾罵于邑閭”,希望他從此拴緊舌頭,鎖住嘴唇,除了隨意吃喝外,不要多事。
讀到梅堯臣的文字,范仲淹內(nèi)心暖暖的,但對他的勸告卻不以為然。他很快回了一篇同題的《靈烏賦》給梅堯臣,在賦中,他斬釘截鐵地說,不管人們?nèi)绾螀拹簽貘f的啞啞之聲,我將始終堅持一生的信條:寧鳴而死,不默而生。
胡適后來說,范仲淹寫下這八個字,比美國人帕特里克·亨利說出那句經(jīng)典的“不自由,毋寧死”,早了740年,是中國爭自由史上一段值得銘記的佳話。
范仲淹畫像
勇氣,是范仲淹生命的底色?梢哉f,他的一生,都被體內(nèi)一股熱氣推著往前走,不管刀山火海,寧死都不回頭。
27歲中進(jìn)士之后,范仲淹有十幾年時間在地方上任小官,積攢口碑。他在地方做了很多實事,但視野并不局限于一縣一州,時常就全國性的時政問題發(fā)表觀點(diǎn)。
他對當(dāng)時的國家政策深感不滿。絕大部分人,縱然心有不滿,私底下發(fā)發(fā)牢騷就算了,公開場合還是配合著稱頌天朝威武。
范仲淹是個另類,他不會私下妄議朝政,有問題直接公開討論。在母喪丁憂期間,他向朝廷上了萬言書,奏請改革吏治,裁汰冗員,安撫將帥。
朝中兩位大佬晏殊和王曾,看到范仲淹的萬言書針砭時弊,字字見血,于是極力向宋仁宗推薦這個奇人。
不過,從范仲淹后來惹禍,晏殊急于與之切割的做法來看,這些朝中大佬推舉范仲淹,可能并非出于真心贊賞,而是想利用這個“愣頭青”向皇上勸諫。他們身居高位,看到的問題肯定比范仲淹多而深刻,但他們不說,反而稱贊一個久在地方的小官抓問題抓得準(zhǔn),為什么?
官場油膩,缺乏勇氣唄。
范仲淹隨后應(yīng)詔入京,任秘閣校理,大概相當(dāng)于國家圖書館管理員的一個閑職。這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朝中從此多了一個“刺頭”:專挑敏感問題,職業(yè)怒懟大人物,誰有實權(quán)就懟誰。
入京次年,范仲淹就敏銳地提出,宋仁宗早已成年,垂簾聽政的劉太后應(yīng)該還大權(quán)于皇帝。
沒有勇氣打底,誰敢提這種問題?實權(quán)人物劉太后有沒有做武則天第二的野心,沒人知道,但還不還政的問題一旦公開化,就相當(dāng)于把太后放到權(quán)力的火爐上烤。
劉太后怒不可遏,一個字:貶!
劉太后死后,宋仁宗親政,懷念范仲淹當(dāng)初為自己“仗義執(zhí)言”,覺得他是自己人,遂下詔調(diào)他回京。
然而,皇帝想錯了。范仲淹根本不是誰的人,在他的字典里,沒有“站隊”,只有“站對”,站在對的一邊。
這一次,宋仁宗要廢掉郭皇后,范仲淹站出來上疏反對,皇后沒什么大錯,為什么說廢就廢呢?
然后,他又得到了一個字:貶!
三年后,范仲淹又回來了,知開封府,相當(dāng)于官至首都市長。這一次,他怒懟權(quán)勢的矛頭,對準(zhǔn)了宰相呂夷簡。他向宋仁宗進(jìn)獻(xiàn)百官圖,指名道姓,直斥呂夷簡任人唯私,升遷不公。
呂夷簡老謀深算:要讓范仲淹消停,除非讓他消失。
于是,范仲淹第三次被貶,從帝都消失,來到了鄱陽湖畔的饒州。
一個人在一生中,哪怕有一次鼓起勇氣,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范仲淹一而再,再而三,愈挫愈勇,七八年間,竟遭三次貶逐,沒有堅定的信仰是堅持不下來的。
所以,面對梅堯臣的勸慰,他說出了他的人生信條:寧鳴而死,不默而生。
帝國的絕大部分讀書人,初入官場總有一股銳不可當(dāng)?shù)挠職,以及一顆輔佐君王的事業(yè)心,但在漸漸熟悉官場規(guī)則后,就會漫漫磨平了棱角,變得圓滑世故。
范仲淹的可貴之處在于,他在官場沉浮數(shù)十載,逆境多于順境,貶謫蓋過升遷,但他始終保持初心,保持銳氣,保持勇氣。
即便隨著年齡增長,他也未曾變得油膩世故。40歲的他,仍然有20歲的勇氣;50歲的他,同樣如此;60歲的他,還是如此。人會老,勇氣不曾衰竭。
后來,范仲淹重回朝廷,宋仁宗讓他主動跟呂夷簡道歉,消除隔閡。他說:“臣鄉(xiāng)論蓋國家事,于夷簡無憾也。”
我懟人向來對公不對私,沒有錯,不道歉。
就是這么霸氣外露,就是這么鋒芒畢露,連皇帝都沒轍。
范仲淹曾說,做官“公罪不可無,私罪不可有”。用現(xiàn)在的話說,政治上必須堅持原則,不怕得罪上級和皇帝,不怕受罪,而個人操守,則務(wù)求清白,決不能貪贓枉法,授人把柄。
做到這兩點(diǎn),俯仰無愧,勇氣自然就來了。
理想,是范仲淹人生的底牌。無論身處迷茫、黑暗與痛苦,他都能保持前行的姿態(tài),因為他留了最大的一張底牌。
范仲淹的命并不好。用時髦的話來說,命運(yùn)給了他一手爛牌,他卻打得比所有人都好。
他兩歲喪父,母親帶著他改嫁朱家。很長一段時間內(nèi),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。在中舉做官之前,他的名字一直叫朱說。
某次,他勸朱家兄弟不要揮霍浪費(fèi),結(jié)果人家懟了他:我自用朱家錢,關(guān)你什么事?
他一臉驚愕,終于了解到自己是蘇州人,不是山東人。
他發(fā)奮讀書,想通過科舉改變命運(yùn)。
而歷史也給了他這樣的貧寒儒生一個機(jī)會,宋代的科舉制度打破了階層限制,不再由貴族把持。有一句詩描寫當(dāng)時的現(xiàn)實,叫“滿朝朱紫貴,盡是讀書人”。讀書,給了庶民向上流動的機(jī)遇,這種光榮與夢想,也不斷刺激著他們的進(jìn)取之心。
范仲淹曾搬到寺廟中苦讀,后來又到應(yīng)天府(今河南商丘)求學(xué)。這期間,許多人從他身上,看到了顏回的影子。
他生活清苦,卻不改其樂。每天煮粥,待粥凝固后,用刀劃成四塊,早晚伴著腌菜,各吃兩塊,就算填飽肚子了。他晝夜苦讀,夜里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厲害,于是用冷水洗臉,提神,接著讀。
當(dāng)?shù)毓賳T聽說了他的事跡,特地派人給他送吃送喝,以示鼓勵。范仲淹一概謝絕,說今天嘗到美食,以后對著白粥腌菜就吃不下了。
貧窮并未限制他的想象力。他在做人生規(guī)劃時,早早就敲定了兩條路子:第一志愿當(dāng)良相,第二志愿做良醫(yī)。
這兩種人生設(shè)想,都是以憂國憂民為出發(fā)點(diǎn)。不是治國家之病,就是治人民之病。
據(jù)說宋真宗有一次路過應(yīng)天府,觀者如堵,唯有范仲淹不為所動,繼續(xù)躲在書院里看書。有一個同學(xué)很八卦地問他,大家都去看皇帝本尊,指望著能跟皇帝握握手,這輩子都不用洗手了,你怎么不去呢?
范仲淹頭也不抬,回了一句:今后見皇帝的機(jī)會多著呢!
別人說這話,可能是吹牛,但范仲淹說這話,是真牛。26歲那年,他考中進(jìn)士,在殿試環(huán)節(jié),見到了皇帝。
富貴觸手可及,一介寒儒就此改運(yùn)。多少人走到這一步,難免沾沾自喜,開始收割勝利果實,拼命斂財謀位,瘋狂補(bǔ)貼年輕時的苦命付出。
但是,范仲淹卻感覺更苦了。以前是身苦心樂,如今是身心俱苦。
放眼望去,整個帝國在范仲淹眼里,病得不輕。內(nèi)有官僚階層利益板結(jié),因循守舊,人人在做好好先生;外有邊境政權(quán)厲兵秣馬,不時寇邊侵?jǐn)_,而朝廷只會花錢買平安。
這樣的國家,讓他擔(dān)憂,無時不在想著如何改革圖強(qiáng)。盡管他只是帝國官僚體系中,一個小小的地方官,但從未撲滅他心中以天下為己任的光輝理想。
他執(zhí)著地上疏,針砭時弊,力陳改革。迎接他的是,一次次的貶黜,一次比一次慘。
對理想的執(zhí)著,在現(xiàn)實中碰壁,哪怕頭破血流,至死不曾后悔。就是這樣一個人,政敵多于朋友,朋友多于知己,卻在日復(fù)一日的自我砥礪中,贏得了歷史的尊重。
有理想的人自帶光芒。《宋史》評價范仲淹,說他“每感激論天下事,奮不顧身,一時士大夫矯厲尚風(fēng)節(jié),自仲淹倡之”。
一個能影響時代風(fēng)氣的人,盡管在當(dāng)時失敗了,但在后人眼里,又何嘗不是成功了?
3
能力,是范仲淹一生的底氣。能力越大,責(zé)任越大——范仲淹不是蜘蛛俠,但終其一生,都在踐行這句話。
范仲淹早年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,給人的印象是踏實內(nèi)向。沒有人會料到,步入仕途后,他的人生完全轉(zhuǎn)向,動不動就懟人,成了帝國最出名的“話癆”。
如果僅僅是一個只會提出問題不會解決問題的“話癆”,那么,范仲淹被貶一兩次,就沒有機(jī)會東山再起了。
連皇帝都知道范仲淹“嘴欠”,但禁不住要不時重新起用他,為什么?
能力太強(qiáng),無可替代唄。
金末元初一代文宗元好問這樣評價范仲淹:在布衣為名士,在州縣為能吏,在邊境為名將,在朝廷則又孔子所謂大臣者,求之千百年間,蓋不一二見。
無論什么身份職位,范仲淹都能做到極致。如此全才,千年一遇。
康定元年(1040)前后,西夏進(jìn)犯北宋邊境,消息傳至京師,朝野震驚。宋仁宗無奈,遂起用眾望所歸的范仲淹,升為龍圖閣直學(xué)士,與韓琦一起任陜西經(jīng)略安撫副使。
范仲淹到位后,兼任延州(今延安)一把手,軍政打理得相當(dāng)?shù)轿。西夏人原本集兵延州城下,見此,都不敢打延州的主意了,說“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數(shù)萬兵甲,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”。
小范指范仲淹,大范指鎮(zhèn)守延州的前任、吃了敗仗的范雍。
范仲淹在防守邊塞的戰(zhàn)爭中,“號令明白,愛撫士卒”,采取正確的策略,經(jīng)常取勝,軍威大振,連宋仁宗都不得不稱贊說:“若仲淹出援,吾無憂矣。”
對手認(rèn)可,老板認(rèn)可,能力擺在那里,政敵無話可說。
史學(xué)家評論歷史人物,許多時候會表現(xiàn)得很刻薄。比如一個人平時好議論軍事,打打嘴炮,到了戰(zhàn)場卻不堪一擊,落荒而逃,這樣的人會被史學(xué)家譏諷為“帶汁諸葛亮”。
然而,迄今似乎還沒有哪一個史學(xué)家敢否認(rèn)范仲淹作為一個杰出軍事家的地位。
慶歷三年(1043),宋仁宗決心改革,第一個人事任命,正是把范仲淹調(diào)回中央,授官參知政事(副宰相)。在皇帝心中,范仲淹是非常合適的改革領(lǐng)袖。
范仲淹一生的理想,擔(dān)當(dāng)良相的追求,此刻得以實現(xiàn)。他抓住機(jī)遇,提出了十項改革方針。拿既得利益者開刀,澄清吏治,首當(dāng)其沖。
此時,范仲淹的周圍聚攏了一批牛人,韓琦、富弼、歐陽修等等,史稱“同官盡才俊”。范仲淹則是由這些才俊之士組成的政治集團(tuán)領(lǐng)袖。
范仲淹對貪污腐敗、尸位素餐的官員,毫不客氣,每次看到針對這些官員的調(diào)查報告,大筆一揮,就把這個官員拿下。富弼說,一筆勾了他容易,可你知道他的全家都在哭嗎?范仲淹毫不心軟,回答說,一家哭總比一路(路,宋代地方行政單位,相當(dāng)于現(xiàn)在的。┛抟谩
一旦動真格,重新分配利益,稱范仲淹為圣人的人就越來越少,這就是人性。結(jié)果是相當(dāng)一批大官僚、地方官和皇室權(quán)貴暗中開始串通,組織力量策劃鏟除范仲淹。
“慶歷新政”不到一年,就以范仲淹等改革者被逐出京城而宣告夭折。
一代人的理想,自此失落。這是范仲淹一生中最郁悶的時刻。
改革失敗后兩年,慶歷六年(1046),58歲的范仲淹在貶所鄧州,寫下聞名天下的《岳陽樓記》,表達(dá)了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“先天下之憂而憂,后天下之樂而樂”的畢生追求。
然而,自始至終,沒有人因為改革失敗,而質(zhì)疑范仲淹的能力。人們只是惋惜,如果“慶歷新政”成功了,就不會有后來的“靖康之恥”,可惜啊!
朱熹說,范仲淹“自做秀才時便以天下為己任,無一事不理會過。一旦仁宗大用之,便做出許多事業(yè)”。
這一評價,代表了歷代對范仲淹能力的肯定。范仲淹稱得上是宋代第一位有遠(yuǎn)見卓識的改革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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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熹:范仲淹是“第一流人物”
4
道德,是范仲淹做人的底線。他追求功業(yè),追求政績,追求名聲,但是,凡是需要出賣道德做交易的成功,他一概不取。
一個改革者,特別是一個失敗了的改革者,在他生前身后,非議肯定少不了。因為,歷史上的改革者,總有或多或少的瑕疵,不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,就是在改革的同時為個人攬權(quán)斂財。
范仲淹卻是極其罕見的例外。
同是改革者,王安石、張居正等人身后毀譽(yù)參半,而范仲淹則是“名節(jié)無疵”,堪稱完人,為什么?
范仲淹的搭檔韓琦,對他的評價很能說明問題:“大忠偉節(jié),充塞宇宙,照耀日月。前不愧于古人,后可師于來哲!
是的,范仲淹不僅是一個有能力的改革者,更是一個燭照古今的賢者、圣人。他的政敵,即便想詆毀他,也不知道從何下手。
在“慶歷新政”推進(jìn)期間,政敵們聯(lián)手說,范仲淹在朝中結(jié)黨。
這一指責(zé)不得了,直接觸碰到北宋建國以來最敏感的政治痛點(diǎn)。
宋太祖趙匡胤以唐朝牛李黨爭造成許多后患為鑒,曾下詔書說:凡是及第的舉人,嚴(yán)禁稱主考官為恩師、老師,也不許自稱為門生。
宋代最高統(tǒng)治者最害怕的,不是官員搞貪污、不作為,而是大臣之間結(jié)合成派系或朋黨,發(fā)展成皇權(quán)的一個離心力量。
宋仁宗也多次下詔指示朝官“戒朋黨”。這實際上成了宋初以來的一條家法,一道底線。
朋黨的指控,用心之險惡,可見一斑。
連宋仁宗都不忍直接定罪,而是給范仲淹一個澄清和解釋的機(jī)會,他想聽范仲淹怎么說,就故意問:“過去小人多為朋黨,君子難道也結(jié)黨嗎? ”
面對這個問題,精明的改革者,為了改革事業(yè)繼續(xù)推進(jìn),抑或為了保住個人的權(quán)位,肯定會斬釘截鐵地回答“君子不黨”。
那么,范仲淹是怎么回答的?
他回答說:“我在邊防的時候,見到能打仗、會打仗的人聚在一起,自稱一黨,怯懦的人也自為一黨。在朝廷上,正、邪兩黨也是一樣。陛下只要用心體察,就可以分辨忠奸。假如結(jié)黨做好事,那對國家有什么害處呢?”
沒錯,范仲淹心胸坦蕩到這種程度,竟然當(dāng)著皇帝的面,承認(rèn)了結(jié)黨的事實。
他的道德感,強(qiáng)烈到寧可死,也不愿說謊。
代價當(dāng)然是慘重的。范仲淹結(jié)黨,成了壓垮改革的那根稻草。
他沒辦法,但也從未想過以突破道德底線的手段,去挽救這一切。難怪朱熹說,范仲淹是天地間的一股浩然正氣,是第一流的人物。
范仲淹一生見賢思齊,不斷以往哲先賢的思想、品德和功績勉勵自己。他曾說:“學(xué)默默以存志,將乾乾而希圣,庶幾進(jìn)退之間,保君子之中正”,表達(dá)了要像先圣一樣,在得失進(jìn)退間,不失其高尚的情操。
所以他始終以潔身自好和為國事功要求自己,企望在現(xiàn)實世界中成就最高的道德理想。
在個人生活方面,他做了高官以后,家里生活依然如貧賤時一般儉樸,史書說他的家人“不識富貴之樂”。但對他人急難,卻竭盡全力給予幫助,從不考慮自己有無家用。他還在蘇州辦義莊,興義學(xué),影響了宋代士大夫熱衷義莊、義學(xué)的風(fēng)氣。
范仲淹將要退休時,他的門徒建議他在洛陽修建住宅,以安度晚年。
他聽后,語重心長地對弟子們說:“每晚就寢時,我都要合計自己一天的俸祿和一天所做的事。如果二者相當(dāng),就能夠打著鼾聲熟睡。如果不是這樣,心里就不安,閉目也睡不著。第二天一定要做事補(bǔ)回來,使所作所為對得起朝廷的俸祿!
他接著說:“如今我之所以打算退休,就是因我年老體衰,精力有限,能為他人做事一天比一天少,對不起百姓,對不起俸祿。這時營造安樂窩,豈又能安樂?”
這番話,不是圣人說不出來。
道德,在許多人眼里,是做人的標(biāo)桿。有道德,說明我已經(jīng)到了很高的境界;無道德,只要不觸碰法律,那也不要緊。
然而,我們要記住,道德,在范仲淹那里,只是做人的底線。他一輩子都不會逾越底線,去做任何無德之事。
范仲淹注定是孤獨(dú)的,但一個誕生出范仲淹的民族,是偉大的。任何時候,珍惜范仲淹,就是珍惜這個民族的過往與未來。